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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8月20日

 

      早上醒來,俞老師已經走了。大叔在早上十點左右叫醒我們,因為這裡是中午十二點退房,所

以也該起來收一收了,要去大號的也快一點去吧!省的回到青藏公路又麻煩了。一邊收拾,大叔跟

我們說昨天饒河街來跟他討論一件事。原來那小子真的泡上了大陸新娘呢,有個四川女生猛追饒河

街,七夕情人節還請他吃飯,又送他一條項鍊。他怕女生沒面子,就收下了。但是那女生還說要給

饒河街送機,搞得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來找大叔商量,難怪他昨天一張苦瓜臉。

 

 

    朋友想起要跟毛毛道別,於是上樓去找他。回來時又帶來一個爆笑笑話。

    扣扣﹝敲門聲。﹞。「門沒鎖。」毛毛虛弱的答道。朋友走近毛毛床邊,發現他桌上有「安乃

近」,於是問他「你也吃安乃近嗎?你頭痛喔?」

「頭痛?我沒頭痛啊!」

「你沒頭痛吃安乃近?」

「我朋友跟我說這是吃感冒的!」

「你感冒吃這麼多藥幹嘛?桌上一堆藥。」

「黃色的是晚上吃,藍色的是白天吃。」

「那安乃近什麼時候吃?」

「三餐飯後啊!」

    朋友拿起藥來一看,黃色是白天吃,藍色的才是晚上吃。

「你搞什麼鬼啊?沒一樣是吃對的,活該你一直感冒。」朋友又好氣又好笑的回來把這事告訴我。

 

 

      我們兩個拖拖拉拉的搞到十一點半才收好。塑膠拖鞋就留下給後人吧!朋友的小保溫瓶裝好熱

水後,電湯匙也留下吧!本來我還捨不得想帶回台灣,朋友說電壓不同,帶回台灣也沒有用,我才

放棄的。還有一塊遮陽板,我想是用不到了,不如也就留在這裡吧!朋友也在考慮他的睡袋到底要

不要帶走?最後還是帶著了‧‧‧‧

 

 

      十二點,我們三個把行李拿到櫃台寄放。大叔說要去找東西吃,但是我們倆心裡卻想去凱拉斯

,所以找個藉口跟大叔分開走。跟大叔約好五點在這櫃台大廳等,我說我也想去跟毛毛道別,於是

我第一次走到三樓去。三樓的房間裡都有鋪地毯,但是那種紅色的用了很久,又髒又黑的那種,看

來很恐怖。毛毛同房的都已經出門了,就剩他一個病懨懨地躺在床上。

「喂!你那裡都不去,難怪會生病。」

「對啊!都生病了還不去曬曬太陽,整天躺在這個陰陰暗暗的角落,怎麼會好?」

「我‧‧‧‧我討厭拉薩。」毛毛坐起來。

「討厭你又來?」

「我來了才知道我討厭拉薩嘛!」一邊聊著,我一邊往隔壁床上的棉被上一躺‧‧‧‧慘了,我的

頭又痛了。這幾天時不時的頭痛我早已習慣了,於是我若無其事的繼續跟他們聊天。

「你們幾點的票啊?」

「五點半啊!」

「今天走啊?」

「廢話!不是今天走,來跟你告別幹嘛啊?」

「你們怎麼買得到票?不是都沒票了?」

「我們買民營的啦!」

「民營的不就沒得躺?」

「沒得躺誰要坐?當然是臥鋪大巴啊~而且才Y$150。」

「吭?那我也要去買,搞不好可以跟你們一起走。」

「我看今天的應該也買不到了,你去買的話,可能只能買到明天的了。」

「才不是,你每天買都買不到車票的。誰叫你說你討厭拉薩?偷聽神會代替月亮懲罰你。你會一直

一直待在這裡,永遠都出不去。」朋友說。

「喂!你不要咒我好不好?」

 

      朋友發現我不太對勁,問我怎麼了。我說今天頭特別痛,讓我休息一下好了。接著他們講些什

麼我已經聽不到了‧‧‧‧過了十幾分鐘吧?我終於恢復正常點,於是我們跟毛毛告辭,去凱拉斯

享受我們在拉薩的最後一餐。

 

 

      老位置、老地方,只是我沒有中午見過小羊兒,感覺還是有些不同。嗯~最後一次了,今天一

定要點些不一樣的‧‧‧‧那就我點漢堡,朋友點炒飯好了‧‧‧‧搞半天,我們倆只是倒過來點

。不行,奢侈也要點一次我的愛湯──玉米濃湯。我想了好幾天了,只是每餐我們都吃不完,多點

一個湯有點浪費,今天就浪費一下好了。

 

 

      中午凱拉斯的客人比較少,餐點很快的就上來了。我拿起漢堡,大大的咬了一口,嚼了兩下後

‧‧‧‧糟!我的後腦又開始痛了。朋友看我嚼了兩口就不動了,問我怎麼回事?我有點說不出話

來‧‧我‧‧頭‧‧痛‧‧‧‧我企圖動一下我的身體,卻發現不能動,一移動手而已,後腦勺像

要裂開一樣。於是我維持一個歪歪斜斜的奇怪姿勢靠在沙發上,朋友問我怎麼辦?我說等等看,看

等會兒會不會自然好。但是沒有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後腦的那根筋像是不斷揮舞的馬鞭一般

,一鞭一鞭地怒打著我的腦袋。我沒有講話,眼睛卻開始掉下淚來,直通通的一滴接著一滴,我也

沒辦法控制。顯然我的表情應該變得極為扭曲,手開始不自主的發抖‧‧‧‧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

,朋友嚇得措手不及,問我要不要叫救護車?我說先‧‧吃‧‧‧‧藥吧!藥‧‧‧‧在我‧‧背

‧‧‧‧包裡。但是該死的是,我壓在背包上,要拿到藥,得先將我移開。朋友過到我這邊來,極

為輕的移動我,拉出我身後的背包。我卻被這樣的動作折騰個半死,從猛掉眼淚,變成嗚嗚哽咽的

抽蓄了。好不容易地撐開嘴巴,把我視為救命仙丹的安乃近給吞下去,朋友把我扶成半躺在沙發上

的姿勢,於是我就這樣倒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地,嗚咽抽泣。朋友則半蹲著在我身旁看著我。

 

 

      我想‧‧‧‧一定是‧‧‧‧毛‧‧毛的‧‧房間太‧‧陰暗了‧‧‧‧剛剛一‧‧‧‧進去

就‧‧害我‧‧頭痛‧‧‧‧我想講點什麼話來緩和一下氣氛,但是朋友卻笑不出來,應該是因為

我不斷的皺起眉頭,加上一直在掉眼淚的關係吧!你說‧‧我‧‧這到底‧‧‧‧是‧‧什麼‧‧

‧‧反應?呵‧‧平原‧‧‧‧反應嗎?呵~已經不能哈了,我只能勉強牽動嘴角上揚。

 

 

      這時一個男服務員經過,看我倒在沙發上,好心的問朋友需不需要幫忙?朋友跟他道謝,等會

兒真有需要的話,我們會找他幫忙。但是服務員還是好心的拿了杯溫開水來,跟朋友說讓我喝點溫

開水,可能會好些。我張不開眼睛看他,但是我聽得到他的熱心,然後他問朋友我是不是高山症?

又問我們來了幾天了?我聽朋友支支唔唔地隨便回答了一下,然後是服務員離開的聲音。過了一會

兒,又有兩個外國人走來用英文問朋友我怎麼了?需不需要幫忙,然後他們拿出藥給朋友,朋友推

說不用了,我已經吃過藥了。但是他們還是很熱心地直說他們的藥很好很有效喔!是從美國帶來的

,叫朋友給我吃吃看。接著又問了同樣的問題──是不是高山症?我們來了幾天了?我想我這樣子

給人看到,一定以為我是剛到拉薩,高山症發作‧‧‧‧哈哈~~朋友等他們走了以後對我說,你

叫我怎麼跟他們解釋呢?你這根本就是平原反應。在唐古拉山還能蹦蹦跳跳,也在拉薩待了這麼多

天了,現在要走了才頭痛,真不知道你的腦子是什麼做的?怎麼反應跟人家不一樣?是啊!我也只

能苦笑‧‧呵‧‧呵呵‧‧‧‧

 

 

      痛苦的時間在承受時總是感覺過得特別慢。在我後腦拼命抽筋時,我也一度懷疑是不是該叫救

護車了。但我想我的忍耐力還是挺強的,叫救護車?那要花多少錢啊?再付上一筆醫藥費的話,怎

麼回台灣?想到這裡就告訴自己,下一秒,再下一秒,我一定會好的,我一定沒問題的。就這樣痛

苦的撐了三十分鐘後,我居然開始覺得頭痛慢慢緩和了。像退潮時間到了,海水自然會慢慢從沙岸

退去一樣,感覺那些疼痛都被月亮給慢慢牽引到地球的另一邊去。我居然好了,身體開始可以動作

了。我慢慢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朋友瞪大了眼睛看我,問我真的好了嗎?說也奇怪,我就是一爬起

來就生龍活虎了,見到我心愛的玉米濃湯,立刻喝下半碗。朋友見我可以吃東西之後,擔心的表情

才放鬆下來。

 

 

「你剛剛吃了一口漢堡就倒下去,我看老闆會恨死你。」

「那我應該配合著說:這‧‧這漢堡有‧‧‧‧有毒~哈哈哈~~」

    我繼續吃著美式大漢堡,喝我的湯‧‧‧‧

「剛剛整個餐廳的客人都走過來看你,搞的我好尷尬。」

「是嗎?不是只有服務生和兩個美國人?」

「除了他們以外,其他發現這裡有人倒在沙發上的都走過來看過你了。」

「不是吧?」因為剛才太痛苦了,根本沒張開眼睛看。我偷偷的轉過頭去,瞄了一眼餐廳裡的人。

「不用看了,還好大部份的人都走了。不過剩下的那桌美國人,就是剛剛要拿藥給你吃的。」

「天啊?真糗~剛剛一付要死要活的樣子,現在要是被他們發現我好了,還大吃大喝的,會不會被

扁啊?」

「我看你坐邊邊點吧!省的被人扁,欺騙人家的感情‧‧‧‧」

「我也不想啊!頭痛又不是我願意的。」

    還好那桌美國人過一會兒就走了,整個餐廳只剩下我們。

「還好年輕時有來過西藏,我想如果是老一點的話,我恐怕不會想來。」朋友說。

「我倒覺得要是2007年,中共真的把青藏鐵路蓋好的話,我還想再來一次‧‧‧‧其實我們來了一

趟,但是很多地方沒有去,錢也是個問題。」

 

 

      我們閒聊著在拉薩的一切,渡過在拉薩的最後一個下午。大約四點左右,我們兩個澳客終於滾

蛋。我們走到八朗學的大廳,朋友叫我坐著休息,他去買安乃近。因為大叔給我的三顆安乃近,只

剩下一顆了,朋友貼心的為我去藥房補貨。其實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我是自然好的呢?還是真的是

藥有效?前幾天也是每天會發作個一兩次,但是都不算太痛,我總是撐一會兒就過去了。比較痛時

吃的話,也差不多就是過了三十分鐘才好,也沒有好的比較快,這該怎麼說呢?反正有吃藥總是感

覺比較安心,那就吃吧!朋友買了十顆安乃近回來,叫我收好以防萬一。我拆了兩顆,加上本來的

一顆,放在我上衣的口袋裡。一會兒大叔也來了,我們把行李都領出來後,坐在大廳裡聊天。毛毛

從外頭經過,見我們都在,也進來跟我們打招呼。他說他買到民營明天的票了,所以我們註定就在

此分手啦~

 

 

      時間到了,我們三個又來到那個很破的車站,有兩台車正在發動。我們問了一下哪一台是我們

的車,有人告訴我們其中的某一台,但是現在不能上去,要我們在旁邊等。又來了,這裡的車是怎

麼回事啊?永遠不會準時發車的嗎?這一等,等了足足一個小時。我一會兒站,一會兒蹲,一會兒

坐石頭上,一會兒跳一跳,空等的時間真的快無聊斃了。另一台車早就出發走了,就我們要坐的那

一台,光發動,卻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好不容易有人對著我們這些在空地上等待的人喊著:往格爾

木的,可以上車了。我們才開始要上車。那些藏人們一個一個衝過去,全擠在車門前。我們三個可

不解,反正都買了車票了,一人一個位置,有什麼好擠的?等到我們上車後,我才知道他們為什麼

拼命擠上車。

 

 

      這輛民營臥鋪大巴的寬度大約就跟我們平時見到的遊覽車一樣寬,但是它裡頭居然隔了三排的

舖位。所以就是兩邊靠窗各一排,中間再一排。兩條走道窄到一個正常大人沒法正走,一定要側走

才行。床舖也不是只有一層,而是三排各三層。三層床舖還不是平行的,每一個臥舖都有一點點弧

度,頭睡的地方有翹一點,還算有點人性,但是可能是為了要多載些人吧?它完全不浪費任何一點

空間的按著那個弧度層層疊上去。等於我放腳的地方正好是前面那床翹起的地方,而我放頭的地方

,就是接著後面一個人的腳丫子。我們三個都是下舖的位置。偉大的大叔把前面的位置讓給我們兩

個,他自己睡比較後面的五號床,我們都在駕駛座這邊靠窗的位置。因為大叔時常坐大陸的臥舖大

巴,所以他早有預備,給我們買下舖的位置。因為接下來的兩天我們如果是中舖或是上舖的話,我

真的會發瘋。﹝跟火車一樣,中上舖是沒法坐起來的,只要一上去,就只能躺著。﹞不過大叔也是

第一次坐民營的臥舖大巴,我想連他也想不到這車會爛到這步田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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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莉絲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